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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九寸钉的音乐就像听到真话

来源:未知 时间:2020-11-10 11:24 浏览量:
听九寸钉的音乐就像听到真话




2020年的摇滚名人堂入选名单里,有我很喜欢的乐队“九寸钉”(Nine Inch Nails)。很多人都发现了,今年的名单不那么“摇滚原教旨”,很缤纷。与“九寸钉”同列在册的还有已故流行歌手惠特妮·休斯顿(Whitney Houston)、说唱歌手Notorious B.I.G.、电子摇滚乐队Depeche Mode等七位/组音乐家。除了“杜比兄弟”(The Doobie Brothers)和T. Rex有一个正式成员坐在鼓后面,其余诸位都偏爱使用鼓机与合成器制作节奏。

 

上世纪七零年代,曾以“声音……光……鼓……和吉他”(《Let There Be Rock》)为基本特征的摇滚乐被合成器重新定义。六获提名六次失败的电子摇滚祖师爷“发电站”(Kraftwerk)今年再一次落选,但无妨他们当年推出一系列合成器作品,改写现代音乐质地与走向的开辟之功。本届摇滚名人堂的入围者均开始创作于1980年代。在他们活跃的年代,尽管有“发电机”等新浪潮先驱的开疆拓土,完全使用合成器在主流音乐创作领域仍被视为离经叛道。但谁能阻止变异的人耳被机械之声吸引?随着技术的进步,工业革命之后被机器改造的现代人,一旦初尝机器吐出的音符,便开弓没有回头路。1989年,特伦特·雷诺(Trent Reznor)用采样和合成器制作了“九寸钉”的第一张专辑《Pretty Hate Machine》。这里的歌轻巧、压抑,有合成器摇滚乐队Depeche Mode、Nitzer Ebb的影子,但内在更为猛烈,一股后朋大摇大摆的神气,歌词则挣扎于上帝、爱与死亡之间。

摇滚名人堂新任主席约翰·赛克斯在去年接受《滚石》杂志采访时表达了与时俱进的观点(尽管他已经在摇滚名人堂工作了25年):“摇滚名人堂已不再仅关心某种单一的曲风,而是一种能把年轻人连接在一起的精神。”“九寸钉”无论用什么东西做出音乐,都无损其摇滚精神。他们一贯地反商业,脑壳很硬,用工业噪音制造关于痛苦、流离和性的歌曲。阴郁,是的,但也华丽。三十多年后,雷诺凌厉孤介的本性不变。“我们只是各自为生的动物,必要时不怕自相残杀。任何认为人类超越于此的想法都是幻觉。”直到现在,雷诺仍未摆脱催生其首专的不安感。1990年代,他更带领乐队进入全面自毁时期。奠定乐队地位的《The Downward Spiral》录制于切洛大道10050号--曼森家族杀害莎朗·泰特(Sharon Tate)及友人的凶宅。“自毁的按钮自我创作之初就已按下。我感到孤独,并为此愤怒,觉得自己没有所属,无所依傍。”对音乐严格近乎苛刻的特伦特·雷诺,或许想以此逃避“一意孤行,结局很坏”的强烈预感。英雄惜英雄。要更好地了解“九寸钉”和特伦特·雷诺,通过另一位与其相当的天才音乐家之眼耳是一条捷径。伊基·波普(Iggy Pop)在摇滚名人堂的典礼上做了一段对九寸钉的介绍。演说不长,但充满奇妙想象,细想,又无比精准。特伦特·雷诺在2009年九寸钉演出的舞台上。 视觉中国 资料图

以下是伊基·波普的演讲内容:初听“九寸钉”的时候,我想:“这人是谁?”我去查了一下,看到活脱脱一张15世纪西班牙人的面孔。特伦特完全可以去演佐罗。如果他生逢其时,很可能成为委拉兹开斯或是埃尔·格列柯画笔下的人物,肖像正挂在今天的普拉多博物馆。聆听“九寸钉”--它经常被贴上“工业”的标签--我听到的其实是放克。就拿《Closer》来说,它的底色可以是史蒂维·旺达(Stevie Wonder)或乔治·克林顿(George Clinton),但骨子里是一幅画卷,涂满痛苦、压抑和不知餍足,如同永无止境、高度集中的情绪大崩溃。这首歌犹如一支序曲,通往今日美国正在进入的黑暗孤独派对。所以,我不会称其为“工业”,而是“工业和数字的野心之声”。我去听过九寸钉在洛杉矶The Forum的现场,他和大卫·鲍伊(David Bowie)一起演的那次。特伦特偏居舞台一隅,在麦克风后面弓腰耸背,像个黑暗的影子。即使如此,他依然牢牢占据了整个空间。这样的情形我还看过几次(尽管各人的方法不同),比如温布利的T.Rex,金字塔俱乐部的涅盘(Nirvana),鲍勃·迪伦(Bob Dylan)的“好莱坞碗’65”。这是成为大师级艺术家的标志--简单说,就是联系天时地利人和的能力。法国作家米歇尔·维勒贝克(Michel Houellebecq)充满争议而才华横溢,当被问及成功秘诀,他说:“说真话。”听九寸钉的音乐就像听到真话,它让你离上帝更近。为特伦特·雷诺和九寸钉乐队发表这通入主“摇滚名人堂”的演讲是我的荣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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